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临川绝唱——山水诗人谢灵运
2024.08.01


编者按:临川文化在浩瀚的中华文化中是一颗璀璨的明珠,生于秦汉,兴于两宋,南北朝时期的谢灵运是临川文化早期的重要人物,关于他的生平经历和诗词研究成果可谓汗牛充栋,临川作为他最后主政的地方在谢灵运研究中应当占有重要地位,然而相关研究资料一直没有得到系统性整理。作者在充分参考史籍方志和现代学者研究成果的基础上,与临川地区谢灵运相关遗迹相印证,较为客观地还原了谢灵运主政临川的真实情况,对于公正地认识评价谢灵运和丰富临川文化内涵具有较大的价值。


本文三位作者陈代良、何建江、熊君玥均来自于北京大学文化传承与创新研究院。

本文来源于作者2024年7月10日在抚州日报上发表的文章。

每年农历七月廿三,临川都会举办康公庙会,是一个集民间祭拜和商贸活动为一体的民俗集会。至于康公何许人也?许多本地老百姓也不知道,只知道每年到了这个时候要抬康公菩萨。所谓“康公”便是南朝著名山水诗人、临川内史谢灵运,其祖父东晋名将谢玄是淝水之战的主要将领之一,灵运世袭祖父康乐公爵位,故也称谢康乐、康公。

谢灵运一生成就斐然:文学上,他是我国山水诗流派的开创者,沈约《宋书》评价他“文章之美,江左莫逮”,钟嵘《诗品》认为他“才高词盛,富艳难踪”,后世诗家如李白、杜甫、白居易等人对他崇誉非常;佛学上,他在晋宋之际佛经翻译和普及中发挥重要作用,他的《辩宗论》是唐宋禅学和宋明理学的学术渊源之一;书法上,陶宗仪在《书史会要》中称赞他“博总群书,学王献之真草,俱造其妙”,其书法和文章被宋文帝视为“二宝”。同时,谢灵运也是当时的“大明星”,人们争相模仿他的着装风格,每当有他的新诗文传到京师,都被争相传抄。如今广为流传的“临川之笔”“才高八斗”和“谢公屐”等文化概念皆出自谢灵运。

那么谢灵运是怎么来到临川,并被当地百姓尊奉为“康公菩萨”的呢?带着这个疑问,笔者遍览史书方志,搜集学者研究成果,拨开重重迷雾,还原一个真实的谢灵运。


第一节:高门显贵


太元十年(公元385年),谢灵运出生于魏晋豪门陈郡谢氏,祖父谢玄,外祖母是琅琊王氏王羲之之女王孟姜,两姓俱是东晋望族,时有“王与谢共天下”之说。此前两年,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战刚刚结束,战争结果是东晋仅以八万军力大胜八十余万前秦军,淝水之战使得谢玄创建的北府兵声威大震。灵运出生这年,晋孝武帝论淮肥之功,追封谢安为庐陵郡公,封谢石为南康公、谢玄为康乐公、谢琰为望蔡公,一时间谢氏声望达到顶峰,在东晋这样一个极重门第的时代,灵运的出身可谓极其高贵。


根据《宋书·谢灵运传》记载,灵运自小天资聪颖,悟性极高,其父谢瑍少慧,祖父谢玄感叹道:我乃生瑍,瑍那得生灵运!谢家极其珍爱这个家族新成员,认为子孙难得,并将灵运送到钱塘道人杜明师处寄养,直到十五岁才由钱塘返回京师建康。这期间,家族的衰败迹象也开始显现,谢灵运出生这年谢安薨,三岁时,谢玄被解除北府军领导权,以疾病故返回家乡,次年病故,同年谢石亦薨,与此同时,南朝宋的开创者——刘裕也在北府军中从底层渐渐成长起来。


回到建康后,灵运承袭了祖父康乐公的爵位,在族叔谢混带领下,与族人谢瞻、谢晦、谢曜以及谢弘微等人,在建康乌衣巷清谈玄理、商较人物、吟诗作文、宴饮歌咏,世人称之为“乌衣之游”。后来灵运在《答中书诗》回忆道:“伊昔昆弟,敦好闾里。我暨我友,均尚同耻。仰仪前修,绸缪儒史。亦有暇日,啸歌宴喜。”可见谢家族人之间非常友爱亲睦,灵运十分怀念这段时光,良好的家族氛围也使得他十分关心家族的命运,这在他的诗文《述祖德》以及后来与族内子弟往来的书信中均有体现。


纵观灵运整个生命历程,从出生到入仕期间这段经历,对其之后的人生轨迹影响极大。首先是家族成员给予他的极大的关怀与地位,让他始终存有光耀家族的愿望,希望在政治上有所作为,不辜负先祖;其次是在钱塘道人杜明师处寄养的经历,使他对于玄学始终充满兴趣,加之魏晋时期佛法东传,使他研究玄学与佛学颇有建树,并且始终抱有出世的处世态度;再次由于青少年时期往来人员多是道人和族中清贵子弟,与社会其他阶层接触很少,使得灵运在政治上不够成熟,行事任性乖张,为其曲折多磨的仕途经历埋下伏笔。

第二节:宦途曲折


义熙元年(公元405年),灵运二十一岁,任琅邪王大司马行参军,始入仕途。颇具巧合意味的是,同年十一月,东晋名将陶侃曾孙、田园诗鼻祖陶渊明以“不为五斗米折腰”辞去彭泽县令,并写下著名的《归去来兮辞》,山水田园诗派两位鼻祖的命运以这种奇特的方式产生时空上的关联。次年,灵运追随豫州刺史刘毅,任记室参军。义熙八年(公元412年),刘毅反抗后来的宋武帝刘裕未果,被刘裕先发制人诛灭,谢混被下狱赐死,刘裕采纳咨议参军申永“除其宿衅,倍其惠泽”的建议,没有对刘毅余党继续打击,授以灵运卫军从事中郎之职。至义熙十四年(公元418年),历任秘书丞、咨议参军、中书侍郎、世子中军咨议、黄门侍郎、宋国黄门侍郎及相国从事议郎等职。


元熙元年(公元419年),灵运返回建康,力人桂兴淫其嬖妾,遂杀桂兴,弃尸洪流,被免官。永初元年(公元420年),刘裕称帝,降先朝封爵。灵运由康乐县公降为康乐县侯,任散骑常侍,转太子左卫率,与庐陵王刘义真往来密切,刘义真好文学,曾许诺得志之日,以灵运、颜延之为相,刘裕驾崩后,灵运言语毁伤执政大臣徐羡之等,被调离京师,出为永嘉太守,到永嘉后不理政事,遍游名山,写下了大量作品,如《登池上楼》中清丽自然神来之笔“池塘生春草,园柳变鸣禽”等一系列佳作,都在此时诞生。一年后,称病辞职,回到故乡会稽始宁县,开始第一次隐居生活,筑精舍,广庄园,建新居,罗致四方僧人,与隐士高僧相游止,撰写了大量的文学作品,著名的《山居赋》就在此时完成。元嘉三年(公元426年),权臣徐羡之等被诛灭,文帝多次征召灵运为秘书监,此时灵运对于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深有忌惮,不肯赴任,于是文帝派范泰敦奖劝谕,灵运经过大量思想斗争方才就职,负责整理密阁图书,编撰《晋书》,不久迁为侍中。


灵运从召入朝后,文帝“日夕引见,赏遇甚厚”,称其诗文、书法为“二宝”,灵运最初颇为自得,同时认为以自己的才能必能参与国家政治。但是他很快发现,文帝只与他谈论文学,并不商量政事,而一些出身不高的人反而能够参与机要,灵运忿忿不平,于是称病不上朝,故态重拾,穿池植援,出郭游玩,很多天不回来,也不奏请报告,文帝不愿责罚他,只好让他自行解职归乡。临行前,灵运上书建议文帝北伐,事实证明灵运确实没有政治才能,元嘉年间三次北伐都以失败告终,国力大损,后辛弃疾有词“元嘉草草,封狼居胥,赢得仓皇北顾”即谓此。


元嘉五年(公元428年),灵运回到家乡始宁开始了第二次隐居生涯,这期间,他常常穿着自制的后世称为“谢公屐”的木屐登临山水,游玩不歇,带着数百随从由始宁出发,伐木穿山,一直延伸到天姥山,此地乃是临海郡界,惊得郡守王琇以为是山贼来了,后来知道是谢灵运才安心,这样大张旗鼓的做法经常惊扰会稽各县。会稽太守赵顗事佛精勤,灵运讥讽他不是慧业文人,赵顗深恨,后来灵运向文帝建议改会稽东面的湖为田,文帝令太守赵顗施行,赵顗认为此地水产丰饶,改为田甚为不便,坚持不肯执行,灵运便又讥毁太守不是为了百姓利益,而是因为宗教原因怕决湖伤及生命,二人从此结仇。于是赵顗趁灵运恣意游玩惊扰地方时,发兵自卫,并且以灵运谋反奏报京师,吓得他连忙赶到京都向文帝解释缘由,文帝当然知道灵运不可能造反,但是也不愿再让他回去了,于是任命他为临川内史。

第三节:临川绝唱

有关谢灵运在临川的事迹史籍记载并不多,根据沈约《宋史·谢灵运传》,灵运“在郡游放,不异永嘉,为有司所纠。司徒遣使随州从事郑望生收灵运,灵运执录望生,兴兵叛逸,遂有逆志。为诗曰:‘韩亡子房奋,秦帝鲁连耻,本自江海人,忠义感君子。’追讨禽之,送廷尉,廷尉论正斩刑。上爱其才,欲免官而已。彭城王刘义康坚执,谓不宜恕。诏以谢玄勋参微管,宜宥及后嗣,降死徙广州”,此后又以谋反罪被判处在广州处以极刑。


其中疑点甚多:一是灵运在临川具体干了些什么事;二是灵运为什么会产生谋反的想法,灵运在始宁被举报谋反,连夜赶赴建康向文帝表明没有谋反的心思,来了临川反而想造反,于情于理不合;三是刘义康又是何许人也、为何坚持不肯放过灵运?笔者参考顾绍柏等当代学者谢灵运研究成果,与临川地区谢灵运相关遗迹相结合,给出一个较为客观的答案。


关于第一个问题,先将灵运在临川事迹整理好,串联起来,便能够最大限度复原真实情况。


一、灵运在临川并非孤身赴任,而是有仆人相伴,甚至家眷也随他赴任。有如下依据:1.《南史》卷十九灵运传记载:“灵运子凤,坐灵运徙岭南,早卒。凤子超宗,随父凤徙岭南,元嘉末得还”,徙岭南和临川被收是两件紧密相连发生的事,那么很有可能,在临川时灵运家眷就跟灵运在一起;2.本传记载灵运在被司徒遣使随州从事郑望生缉捕时,反而将郑望生捉起来,如果他没有足够听命于他的随从,就不可能反抗郑望生缉拿;3.根据灵运在会稽和永嘉记载,“灵运因父祖之资,生业甚厚。奴僮既众,义故门生数百,凿山浚湖,功役无已”,又本传说他“在郡游放,不异永嘉”。综合上述理由,可以确定他在临川期间,有众多听命于他的随从人员。


二、灵运在任临川内史期间的主要政绩是修建中洲堤。在临川当地广泛流传着谢灵运修中洲堤的故事,南北朝时期,临川城还没有如今的千金陂,虽然城外的洋洲、孝桥一带土地肥沃,但是水患仍频,灵运勘察地理,决定尽快组织人员兴修中洲圩堤。百姓欢喜踊跃,纷纷参与到工程的建设当中来,使得工程比原计划提前完工。


这个传说可信度很高。主要有如下几条理由:1.符合当地祭祀尊崇谢灵运的实际情况,根据《临川县志》记载,临川曾有两座祭祀谢灵运的庙宇,一座是位于府治,叫做谢康乐庙,宋代损毁,香火持续800年,另一座位于城区东南不远的灵谷峰山麓之西,叫做灵谷王庙,加之百姓年年祭祀康公菩萨,可以推断出谢灵运在临川是有政绩的;2.符合谢灵运心理诉求,他一生都希望在政治上有所作为,增耀门楣,这在他的许多诗词中都有极其鲜明的体现,类比他在永嘉的事迹也可以佐证,永嘉在明代修建有名宦祠,其中就有谢灵运,他在永嘉任太守期间,巡视乐清县的农田就提出过一个兴修水利的大胆计划:“千顷带远堤,万里泄长汀”,可见灵运并非不关心百姓生计,而且他在永嘉还带领百姓在种桑树以发展经济,召集年轻人讲学以发展文化,由此可见,灵运虽然喜好游山玩水,但也没有对百姓疾苦视而不见。如此推断,当他看见临川当地实际情况后,带领百姓筑堤便顺理成章了;3.符合灵运的行事风格,无论是隐居期间还是在做官期间,他似乎非常喜欢施行土木工程,包括建立房屋、修建堤塘、穿池凿路等相关活动。综合来看,民间流传的谢灵运修中洲堤的政绩是可信的。


三、在临川期间,灵运游玩了临川周边大量的秀美山川。结合他在临川期间流传下来的《初发入南城》《入华子冈是麻源第三谷》《送雷次宗诗》等诗,可以推测出来他来到临川后,游玩山水的兴致更加高涨,不但游览了附近的灵谷峰等山峰,更是远及南城的麻姑山,还有许多没有记载下来的山峰,有时孤身一人,有时带着许多随从,经常好几天甚至更长的时间不回府治,从诗句中“乘月弄潺湲”中可以推断出其经常游玩到晚上,自然也就会在当地留宿。


四、在灵谷峰修建庙观,一面修行一面阅读翻译佛家经典。根据《抚州府志》记载,城西南不远处有座山峰叫做灵谷峰,灵谷的“灵”字就来源于谢灵运的“灵”字,山上有隐真观,相传是谢灵运隐居修行的地方,并有祭祀灵运的小庙留存,推测灵运确有在山中建造寺观,这也与灵运喜欢修建房屋的习惯和崇佛乐道的思想相吻合。另外根据《太平寰宇记》卷一一〇记载:“翻经台,在(临川)县北四里。《宋书》谢灵运为临川内史,于此翻大《涅槃经》。”


关于第二个问题,谢灵运为什么会谋反?还写了一首反诗。大部分谢灵运研究者都对此提出了质疑,认为这是有人栽赃陷害,六朝文学研究专家郝昺衡先生认为谢灵运的反诗系伪造,乃是彭城王刘义康诬陷罗织的罪名,列出两条理由:一是《宋书·檀道济传》记载,刘义康矫诏杀道济事,罪状之一,有“谢灵运志凶辞丑,不臣显著,纳受邪说,每相容隐”,可见道济曾经有回护过灵运;二是《资治通鉴》论及此事曰:“灵运恃才放逸,多所陵忽,故及于祸”,可见司马光也不相信灵运兴兵叛逆之事。在此,笔者补充三点灵运被诬陷的理由:一是灵运自身没有叛乱意愿,在南北朝这个时代,各方势力君主的更替频繁,忠君的思想没有生长的土壤,灵运不可能效愚忠于晋朝,反诗中的内容更是无从谈起,如果说灵运忠于某个集团,那这个集团也只能是谢家家族,谋反既不利于个人也不利于家族,理智上他不会这样选择,参考他在会稽被诬告谋反后,感到惊骇,日夜兼程赶到建康向文帝奏表“臣自抱疾归山,于今三载,居非郊郭,事乖人间,幽栖穷岩,外缘两绝,守分养命,庶毕余年”之词,更加确定灵运虽然狂放孤傲,却并没有造反的想法;二是从宋文帝的反应来看,他也不认为灵运会造反,临川事发后,廷尉要求判处灵运死刑,而文帝仅仅是想将他免官而已,试想如果文帝真的认为谢灵运造反,怎会用免官这样的轻微处罚,可见文帝也认为灵运是被污蔑的;三是灵运虽无谋反的意愿,但暴力反抗郑望生缉拿的行为,授人以谋反的口实。站在灵运的角度,他贵为康乐侯出身名门陈郡谢氏,才情世无双,性格高傲,一向自由自在惯了,郑望生突然出现要缉拿他,在仓促惶恐的情绪下,难以接受被人突然粗暴地束缚逮捕的现实,便下令随从将来人捉住了也是顺理成章的事。


关于第三个问题,本事件中的关键人物刘义康的身份和动机如何。彭城王刘义康是宋武帝刘裕四子,文帝异母弟,史书记载刘义康“性好吏职,锐意文案”“无学术,暗于大体”,此时王弘与刘义康共辅朝政,王弘多疾,事情都推给义康,这为后来义康专权铺垫了基础。本传记载灵运被判徙广州后,郡府将宗齐,听到七个路人讲话,说是灵运与他们说好共谋要准备劫走灵运,事后给予他们报酬,于是将灵运的徙广州之罪,改为斩刑,这条理由可谓粗陋,因道听途说而处死闻名天下的公侯,只能说明幕后有人推动事件的发生,学者大多认为刘义康是幕后主谋,他后来也用类似的方法罗织罪名杀害了大将檀道济,巧合的是,刘义康最后也因为谋反之罪处以极刑。至于刘义康为什么要置灵运于死地,或者是出于不能接受自己的权力被挑战,或者是在建康期间有过节,又或者其他动机,根据现有史料难以确定。


如此一来,谢灵运任临川内史的这一年中生活工作图画就很明朗了:在临川期间,他大概是不太关心寻常的诉讼等事务,常常或独自一人,或携众多随从,在周边的秀美山水中纵情游览,飞殇于月夕花辰之下,行吟于风柯露榭之中,考察府郡山川地势,发动民众修筑中洲堤造福百姓,同时在灵谷峰等山峦佳胜之处营造庙观,供自己隐修和阅读翻译佛经。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算是称心,但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,某日有司突然以玩忽职守的罪名要捉拿于他,他感到很突然便下令随从反将来人捉住,没想到授予了有心人诬告他谋反的口实。


元嘉十年(公元433年),谢灵运在广州被处以极刑,终年49岁,临刑前写下了著名的《临终诗》:

龚胜无馀生,李业有穷尽。

嵇公理既迫,霍生命亦殒。

凄凄陵霜柏,纳纳冲风菌。

邂逅竟几时,修短非所愍。

恨我君子志,不获岩下泯。

送心正觉前,斯痛久已忍。

唯愿乘来生,怨亲同心朕。


“恨我君子志,不获岩下泯”表达了他对于此生没能安心隐居的悔恨,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反省,而非怨恨外物;“唯愿乘来生,怨亲同心朕”则表明他与世界的和解,希望来生不再记挂恩怨,相信灵运最终在心灵层面升华解脱,超越了世间恩怨,这种超越为他这一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。颇为有趣的是灵运的胡须很漂亮,临刑前将它施给了南海祇洹寺作为维摩诘塑像之须,僧众非常珍惜爱护,直到后来唐中宗时期,安乐公主认为谢公胡须非同寻常,便剪来玩斗草游戏被损毁。


纵观谢灵运的一生,他是光辉的,文学领域取得的光辉成就,不因政治生命的暗淡而失色,事实上正是仕途的屈曲成就了他文学的光辉,他的大部分诗文是在隐居和被贬时期完成的,对后世影响深远。同时,他也是矛盾的,内心的隐逸愿望和现实的曲折宦途,家族的衰落和自身政治能力的缺乏,高雅的才情与世俗的格格不入,这些矛盾使得灵运心灵非常痛苦,但也正是因为这样才给我们呈现了一个精彩的谢灵运,带给“临川文化”一个瑰宝。


“临川文化”生成于秦汉,兴盛于两宋,早期相关的文化名人首推谢灵运,他对于早期临川文化的发展有着很大的影响,是临川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。后世文人墨客登上灵谷峰,每每想起谢灵运,宋朝临川知县邱泰在《灵谷山记》中就写道:如谢灵运王安石等先贤,文章经济彪炳一时,这些先贤在乡里则是一乡之望,出则是一国之望天下之望,如同汝乡人民之高山,如果登灵谷峰只知道留恋光景嘲弄风月,何以对汝乡之先贤,以此勉励后辈子孙勿效阮籍漫诞,空过岁月,更需奋发图强,追比先贤。希望大家能不断汲取临川文化的营养,去芜存菁,书写临川文化的崭新精彩篇章。


(陈代良 何建江 熊君玥)